聍禾荇

当你看着深渊时,深渊也在看着你。

【琅琊榜/蔺苏】山水间(END)

太阳照在绿墙山:

这篇的后续:【琅琊榜/蔺苏】不系舟(END)


因为太过于狗尾续貂,写完了差点删文档,也不打算收录本子啦。


凑合当口粮食吃吧~








那壶酒,藏了好些年头。


蔺晨从小是在琅琊阁的酒窖里泡大的,自诩十六岁后不曾醉过,天下多少美酒佳酿,在他肚中融会贯通,自成乾坤,这酿酒的本事,也是少年时就练出来的。


最初是因了自己一句“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”,辛苦了好些时候,亲自为那再世为人的梅长苏采集新雪,亲自酿了一坛酒,埋在他所居的院子里。朝朝暮暮,都从那上面踩过去。


蔺晨说,这江南民间习俗,家中诞下婴孩,其父亲自酿酒埋于地下。若是男孩,酒便叫“状元红”,盼其高中魁首之日以飨乡里。若是女婴,便叫“女儿红”,待其出嫁之时宴饮宾朋。


那人从雪窠子里捡回一条命来,人也像是在雪地里冻僵硬了,每日只是看书,不大开口说话,对蔺晨也没有几分好脸色。酒埋下去的时候,只看蔺晨一个人在小院里挥动铁锹,梅长苏就站在窗边,一语不发,直到他重新夯实了泥土。


“少阁主辛苦了。”就连这一句都是凉凉的。


蔺晨扔了铁锹,觉得自己仁至义尽,拍拍手便转身走了。


这壶酒的事,两年里他都没有再提。




两年后梅长苏向老阁主辞行前往廊州。


好好的一个小院儿,他一搬走就显得冷清许多。蔺晨闲来无聊坐在院中石桌旁,托着腮呆望院墙边的爬藤。


这时候他突然想起那壶酒来,站起身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一遍,到底也记不起自己当初随手埋在哪里,悻悻然想道,左右还没到年头,不急。


若是记挂那人,走一趟江左盟就是了,有甚么打紧。




酒在地里埋得久了,人也在心里扎了根。


蔺晨任由那些根须将自己束缚了,汲取养分,又从惦念的土壤里开出恋慕的花来。


空谷幽兰,倒也在喧嚣尘世里活得生机勃勃。


一晃便是十年。




送梅长苏离开江左那日,蔺晨带去了那坛酒。


“你既非女子,又无心功名,此一去艰难万险,倒像个孤胆将军。这坛酒,就叫将军红吧。”


梅长苏按住他正要启封的手:“既然是将军红,不如等我这个无军之将凯旋之日,为我洗尘庆功。”言罢顿了顿,环顾四周,“也不要在此处了,寻一处青山绿水,再搭一间草庐,垦一亩地,养一头牛,种两棵桑树,绿蚁新醅,经年陈酿,我都陪你喝个痛快。”


“世人若知江左梅郎抛下这偌大家业不要,跑去种地养牛,真真要笑掉大牙。――却不知你中意何处?”


“春在杭州西子湖,夏在庐山三叠泉,秋在潭州青枫浦,冬在滁州琅琊山。”


蔺晨拊掌而笑,笑他太贪。


“依我看,青枫浦就足够。四季之景各异,又能与妙音寺的庆林比邻而居。若是住得烦腻了,乘小舟沿江水而下,廊州杭州,哪里都去得。”


梅长苏微微笑道:“有你在,自然哪里都好。”




后来,将军凯旋回朝,蔺晨早早离开大军,回到琅琊阁,从酒窖里搬出那坛藏了十四年的将军红。


走到山崖边,举起来,又放下了。


终究于心不忍。




到头来这坛酒还是送去了青枫浦妙音寺。


老住持与他交情甚厚,饶是出家人也不免揶揄一句:“佛门清净地,居士竟用来藏酒。”


蔺晨袖手笑道:“大师得道之人,又岂会因为一坛老酒而坏了修行?我藏在此处,反而放心哩!”


老住持无奈摇头。




往后他再来时,便携酒到江上泛舟。


斟满一碗洒在江心,清晨离岸,日暮归舟。


起初一年能来两三次,后来两三年也难得来一次。


他没着意去记,想来便来,想走便走。那坛酒年复一年地洒下去,酒坛子渐渐轻了,酒香也渐渐淡了,他不曾介怀。


直到妙音寺的老住持换成了小住持,小住持又长成了老住持,见到他恭恭敬敬口诵佛号,再也无人同他打机锋。


那一年,他已入耄耋。




酒坛倾倒,堪堪倒满一碗,再多也没有了。


他手一抖,半碗洒在江上,余下半碗,凑到唇边。


那是他唯一一次饮这将军红。


已没有多少酒气,味道寡淡如水,只隐隐在舌尖心上留一段醇香,遥远悠久,况味百结。


他饮尽碗底,摇摇晃晃走到舟首,重重地倒下去。


随他同来的飞流忙过去查看。


“没事,”他大笑,“我只是醉了。”


飞流看看那浅浅的酒碗,又凑近闻了闻酒气,蹙眉摇头。


“你懂什么,”他把酒碗远远扔开,舒展身体仰面躺在甲板上,拉长了话音,舒舒服服地吐了口气,“醉翁之意不在酒啊!”


飞流歪过头,听不明白。


“不在酒?”


蔺晨抬手一指,只见江水潋滟,云生重峦,山花丛开,飞鸟入林。


当真好风光。




他闭上两眼,苍然叹息:


“在乎山水之间也。”






END




*酿酒的梗给Nego写过脚本,结果她坑了;


**有没有人注意到,《醉翁亭记》是写琅琊山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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